幻愛.心理狀態 / 夢
✴✴「我希望,這套電影,是引發大家問自己問題、給大家去思考、感受的」,周導,你說的哦~~✴✴
✴✴既然導演不介意讀者論,那麼我便把解讀到的寫出✴✴
▶▶這些是我看完電影後的個人感覺/對劇情的推論,由於我並不是心理學的權威,所以解讀可能有誤,但都想與網海中的大家分享我的想法,也歡迎大家,甚至是這方面的專家理性討論~~◀◀
▶▶我也不是電影系學生/製作團隊其中之一/專業人士,只是Nobody,所以有可能會是過份解讀的,敬請留意◀◀
✡如果真的不介意的話,就跟我來吧~~~~✡
//他澄清當女主角葉嵐與男主角李志樂爭執,葉嵐自我嫌棄地披露她有眾多性伴侶,且年紀輕輕便與 uncle(母親男友)有染。李志樂反問怎可能是自願,葉嵐卻執拗地強調是自願。情節其實暗示葉嵐年輕時受過性侵。
原來《幻愛》取粹自多齣舊作,除了《樓上傳來的歌聲》外,還有《敏感》,後者主題是性侵受害者如何處理創傷。
他為作品搜集資料,角色背後都有真人真事。人遭受背叛和傷害,心理會衍生兩種異曲同工的「自我保護」機制。
一是盡力隱瞞迴避,《敏感》的女主角終須面對時便會敏感地歇斯底里;二是表現得不在乎,《幻愛》的葉嵐以性開放掩埋創傷,說服自己從來如此,根本沒有所謂,但其實傷口未癒且依然痛楚。//蕭雲出席影後座談後的記錄
一開始還以為葉嵐是戀父的我,看完小說以及周導演的訪問後,我才發現自己可能解讀有誤。
葉嵐在第二次輔導所言
她的陰影源於兩件事—母親的殘酷對待以及被年紀可以成為他父親的人性侵。
但其實從她的話語中,就已經可以得知她的陰影還在。
//成長中的孩子的自我認同,是由他/她所依賴的人的喜惡塑造出來的。這些被家庭所掛斥的傾向和衝動不會就這麼消失,它們會聚集在一起變成「第二自我」(alter-ego)形象,就在個人潛意識的淺層之處。這個第三自我就是榮格所就的陰影,之所以會如此命名是因為,當對立的其中的一方攤在意識的「光束」下時,被排斥的另一方就會掉入潛意識裡成為「陰影」。
由於陰影的內容或本質是發展中的自我的一部分,它依然保有個人認同感,只不過是被拒絕而不被接受的那一部分,而且往往伴隨著罪惡感。由於陰影是在早期發展的過程中不斷從主要的自我認同當中分離出去的,所以它重返意識的可能性引發了焦慮。
心理治療與分析大半的例行工作,即是創造一個安全的空間,好再次檢視陰影的內容為何,並且儘量把先前被自我形成的早期「分裂」所丟棄的內容統整起來//(P.24 《榮格解夢書》)(OT:因為這部電影出現過《榮格解夢書》,所以我就買回來看一下是否會找到與《幻愛》的關聯......看完後我發現真的很難懂.......看到我頭暈了.......果然,要成為心理學大師,真的需苦幹 >_<")
根據書中所言,陰影不一定是壞的,這個名詞只是一個相對的觀念,但用於《幻愛》中,就肯定是負面的。
//任何形式的心理治療,某種程度上都牽涉到把陰影帶進意識裡,並對於把陰影融入主導的自我認同內合宜與否這個問題,做出更為成熟的決定。//(P.122《榮格解夢書》)
教授跟她所做的輔導,肯定是失敗的。
因為她肯定沒有把被Uncle Wong性侵以及母親得知此事後把所有責任都怪罪於她的事情告之,既然沒有人知道她最深處的痛楚根源,何來解決?
我曾經的他也是如此,全世界也不知道他有解離症,怎能幫助到他?由我口中所說,肯定會受質疑/跟我說「不是真的」,甚至認為我有問題/為了不受千夫所指而講。只有他自己說出,他人可能才「開始」相信,但其實大部分人也不相信。
情況很像一個喝醉的人一定說:「我沒醉」一樣。
一個真正從過去康復的人,不會強調自己康復,而是說回往事像他人故事般,像飲水般那麼平淡,而且會漸漸遺忘那事。因為在乎,所以記著,所以她把母親的手繩戴在手上,是想以此騙過自己已經overcome,否則又怎會在重遇Uncle Wong時,害怕得退在阿樂身後?(如果真的可以面對過去的表示是不退縮,更是向前與他握手)之後她更加認為自己可以與母親不同,但根本做不到(她認為)。
根據小說(很少會引小說[因為我寫的是電影,而不是小說],其實我都從她的那一句「想與母親不同」都可略懂一二,但是基於周導演已經說明了葉嵐是性侵的受害者,而小說也與他所講的脗合,給了我最後答案,所以選擇引小說所言。)內容,「她認為可以與母親不一樣」的意思是原本母親也想在往後日子,不需要依靠男人自強,但後來卻男伴換不停這事。
她覺得自己與其一樣,都是要依賴男人生存,延續了母親的劣根性。
母親周旋於不同男人間,令她生氣。但令她最痛的是—在母親得知Uncle Wong強暴她以後,不但沒有保護她,還blame the victim,罵她勾引他。
她對母親的怨恨除了童年時被脫光趕出屋外,還有母親容許她的男伴隨意出入她們家,令到Uncle Wong有機可乘、知道她被性侵後反而怪責受害的她,令母女之情被摧毀得體無完膚。
而她在被性侵後基於「自我保護」機制,表現得不在乎,以性開放掩飾創傷,說服自己從來如此,根本沒有所謂。
所以,便開始覺得找「Sugar Daddy」都沒有關係,反正「一件污,兩件穢,三件無所謂」,而且在當中也得到了好處(Uncle Wong在之後的每次性交後都會送名貴禮物給她),那麼不如接受這事,甚至拿這事來換取物質。
她扭曲了自己,給自己一個可以接受的借口,讓自己往後的日子不會因而崩潰。
//一般來說,「性侵害」事件帶給一個人的長期影響分為4個部分,其中一個是創傷的性化經驗(traumatic sexualization)—兒童經歷到性傷害後,對於性態度和性感受產生扭曲的觀點而產生創傷性的性行為。因在其遭受性侵害的過程中學習到透過性行為可以獲得注意,使性行為成為一種手段、工具,於是造成了性關係混亂或從事性交易;另一部分也可能發展為恐懼、害怕或厭惡性行為,影響個人的性功能,以至於成年期無法發展正常性關係和親密關係//(Finkelhor & Browne(1985)(中譯:陳昱如[臺灣高雄少年及家事法院心理輔導員,國立臺北大學犯罪學研究所碩士]以及周愫嫻[國立臺北大學犯罪學研究所所長,美國紐約州立大學社會學博士])
她在被性侵後,過程中學習到透過性行為可以獲得注意,使性行為成為一種可以獲利的手段、工具,於是造成了性關係混亂(勾引Dr.Simon)。
基於以上,所以我認為阿嵐根本沒有從童年陰影中擺脫,理性上她很懂得怎樣上位,甚至出賣身體,但是感性上,是另一個阿樂。
而阿樂在得知她的過去後(即使只聽她說「她自願的」),他的一句「我不介意」,令她覺得「我想要的從來都需要代價(身體)」,但他願意無條件地連同她過往的陰影也能包容,沒有對她予取予攜,只是單純的愛她。
當然地,她都會想回報他一份沒有任何機心計算,以至包容下他那精神病的愛。
一個有傷痛之人,基於同理心,給予另一個身心都受過極大創傷的人那份把其陰影都接納的愛,令到社經地位較高的葉嵐沉溺於社經地位較低的阿樂的深情之中。
戀母(李志樂)
至於阿樂,則有戀母傾向。
線索真的很明顯:
在葉嵐跟阿樂第一次輔導時,得知找到了萬中無一的「情愛妄想」病例後,她跟Dr.Fung相約於餐廳相討此事。在餐廳中,Dr.Fung跟阿嵐說的那一句:會否因為他(阿樂)母親已過世,找不到很像母親那麼愛他的人與其相愛,所以便與幻想出來的對象戀愛。那時因為阿嵐對自己母親的「恨」,影響了她對阿樂這個case的判斷。
就算沒有了這個線索,也可以推斷出來。
在一次輔導時,阿樂講出對「欣欣」的印象是葉嵐在阿玲病發時出於本能行出來保護她,這樣的「欣欣」就像已過世的母親般,無條件的對他付出、愛他,對他好。
電影尾段,阿樂崩潰病發的那一場戲,阿樂進去房間中稍為休息時,拍到阿樂床頭有著母親的遺照,之後欣欣又出現了,不可能那麼巧合吧?
我個人認為欣欣是阿樂用上葉嵐的樣子,加上母親部分的性格以及自己的喜好形成的。
童
大家有否發現,「童」這字對於此戲,有著一定程度的重要性,甚至是影響主角們的關鍵?
這些情節,巧合地大都是Plot的轉捩點—阿樂初遇如「天使」的葉嵐(繼而衍生出欣欣)、第一次醒悟自己可能出現幻覺、下定決心找如天使的葉嵐輔助、兩個夢境,以至最後與葉嵐拍拖時,也出現了「童」這個元素。
這些情節都是與阿樂有關/對阿樂極為重要的Turning Point,會否可能有機會暗示著—他身雖然已是成年/舉止也如大人,但其實心理上,仍如同小孩(般純潔)?(仍如小孩般依賴母親,否則不會在母親過世後想出一個有母親特質的女孩/夢中出現一個意指「愛」的小女孩、穿上禮服,代表著自己的男孩)。
童,可以指的是「童孩」,也可以指「童年」。
葉嵐以對母親怨恨的童年回憶令到阿樂卸下心防、少女時期被性侵沒有及時處理傷痛、母親知道她被性侵後Blame the victim,這些都發生於「童年」。
「童年」就是影響葉嵐的最重要元素。
「有的人用童年治癒一生,有的人一生都在治癒童年。」後句正是葉嵐(甚至是我自己)的寫照。
兩個夢境的概述
阿樂的第一個夢境:
荒地上長滿短野草以及一些零星的高樹,也立著許許多多的墓碑。
一頭角還未出頭的黑羊於野地亂竄,皆因身後有一個頭戴花圈、身穿白裙的小女孩叫著牠的名字(阿樂)在追趕牠,令牠受驚,所以大失方寸地橫衝直撞。
牠低頭衝到人群當中,被很多穿著黑白色禮服的人包圍。黑羊被包圍後,四處張望。人群幫黑羊戴上了花圈後,把推到墓裡。
最後夢境以掛著花圈的黑羊在墓中四處張望著對其拍手的眾人作結。
第二個夢境(第4次輔導[模擬輔導]時阿樂提及的):
以小女孩叫喚「阿樂」作為開始,場景已是於墳場,同樣也是充斥著穿黑白色禮服的眾人包圍著欲埋黑羊的墓穴。
眾人當中,也包括那個叫「阿樂」的小女孩,這次卻身穿白色婚紗並頭戴白紗。
小女孩面帶微笑地撫摸掛著花圈的黑羊後,眾人同樣地高興地把黑羊推到墓中。
接下來有一對穿禮服的小男孩與白紗的小女孩出現,圍繞旁邊的還有灑花的眾人。
小男孩親了小女孩的面頰,還互相擁抱,表現親暱。
接下來便全部人一起拿著沙土想活埋黑羊。
在他們討論夢境的過程中,也有一些阿樂夢/想像的片段浮現—穿婚禮服的小男女孩在陽光充沛的樹林中追逐嬉戲
在葉嵐鼓勵阿樂把代表著「幻覺」欣欣的戀愛經歷手寫稿撕毀時,出現了夢中禮服男孩把黑羊從再沒有眾人圍住的墓中拖上來,並深深的擁抱牠的畫面。
同樣地,最後的畫面也是陽光充沛。
既然電影的夢裡最先出現的是女孩,那麼我們便由「童」說起。
童(小孩)
第一個夢,只有一個小女孩;第二個夢中,他看到了一對小男女孩。
兩個夢中,對自己(阿樂)最重要/最具揭示性的象徵都不是別人(成年人/老年人),而是—童(不管是男童/女童)。
第一個夢中的小女孩,身穿白裙,大家都應該聯想到,他夢中的那抹白=純潔如天使的象徵
他在與葉嵐一起幫助阿玲後,想出來的戀愛對象欣欣,都帶有孩子氣。
第一個夢(甚至是第二個夢中)的小女孩,就是他阿尼瑪的代表(anima)(應該是用上葉嵐外表想出來的欣欣。)
//自我的性別認同裡一些文化所不認可的特質,甚至會被進一步地摒除在陰影這個第二自我之外,進而凝聚成性別相異(contrasexual)我形象:女性心靈內形成充滿男性氣概的形象(阿尼瑪斯)(animus),以及男性心靈內形成充滿女性魅力的形象阿尼瑪(anima)。
感受animus 與anima存在最常見的方式,是當它被投射到某位異性身上//(P.26《榮格解夢書》)
但為何會是小女孩而不是成年女人?難不成他......
(謎之聲:那麼阿樂就是有戀童癖了是不是?!!儘管他在他人眼中有情愛妄想,但也是又帥又有「雞肉」呀!怎麼會變成十一哥?!!⊙﹏⊙)
(回答:矣矣矣,等等......這裡不是說他有戀童傾向,大家先看下去啦......)
他絕對絕對不是戀童,因為在第一個夢裡面,對應他自己的形象是—「黑羊」,而第二個夢對應他自己的形象為—一個穿西裝禮服的小男孩。
即是說,他把自己投射成動物/小男孩。
(謎之聲:等一下,動物跟小女孩......矣,這個是R18的橋段呀呀呀........O﹏o ⊙﹏⊙)
(回答:不是不是,我話都還未有說完...... >_<)
在第一個夢中的黑羊,對著追趕著牠的白裙小女孩,反應不是高興而是落荒而逃,那是羊懼—黑羊在恐懼!
白裙女孩對應的不是欣欣嗎?為何會令到夢中的自己(黑羊)那麼懼怕?
所以,不是戀童癖啦....... =_="
追趕著黑羊的白裙女孩=主動追求阿樂的欣欣,但因為現實的其他人都告訴阿樂欣欣是幻象,不是真的,他對這份美好的嚮往被現實的人所質疑,他不想成為被質疑的人(想成為他人眼中的「正常人」),所以想抗拒這份美好。
於是代表著自己的黑羊便四處亂跑。
我為何會有這樣的推論?因為對白。
這個夢之後,情節隨即轉到第二次輔導,阿樂當時對葉嵐說「其實我在服藥,幻覺也沒再出現,是否不用再理會?」
阿樂是為了讓自己融入常人,不被社會所質疑,所以選擇接受治療(吃藥)而去除/抗拒幻覺(欣欣),貼合夢境
而他在第二個夢中,把自己也想像成小男孩,因為在他心中(甚至是觀眾、大眾心中),都認為小孩是純潔的象徵。
第2個夢裡的黑羊與禮服小男孩也同時代表著他自己。
黑羊代表的是現實的他(下文會再有詳細講解),禮服小男孩是幻想中的那個有能力的他。
他想那個有能力的自己,代替本來那個無能的自己出現在現實,所以想把黑羊埋葬。
而且,第二個夢中,一對男女小孩穿的不是普通衣服,而是結婚禮服。
一般而言,結婚這種事情都會是成年才做的(那是長久累積下來的既定印象)(撇除童婚這種扭曲的制度),又怎會是小孩?
這其實也暗暗顯示出,阿樂心中想成為的自己是如小孩般純潔,但又有能力的人。(結婚是成年後的事)
同時,也想自己的戀愛對象如小女孩般純潔、美好的對象。
那個也是欣欣(有機會加上他想像中的葉嵐)。
他們出現在埋葬黑羊的洞前,男的更親向女的面頰以及擁抱,舉止親暱。
其後他們更在樹林中追逐玩樂,好不寫意。
//除了那黑羊,那小男孩也是你自己(阿樂)。黑羊是現實的你自己,而禮服小男孩是活在幻覺的你。欣欣帶給你的不單只是恐懼,還有快樂。但你知道......活在幻覺才能跟欣欣在一起,於是那男孩將黑羊埋葬。活在幻覺的你,想把現實的你埋葬,令你以後都不能走出來。一個夢比現實更美好,所以你不想醒。//
這次,答案來自電影中我第4次輔導(模擬輔導)中,阿樂與葉嵐一起討論這個夢的對話。
而身穿禮服的小男孩,也巧合回應著阿樂在第4次輔導(模擬輔導)的衣著
阿樂雖然有著明顯的黑眼圈,還身穿得像「劉俊謙」般XD
//(2)黑與白
縱觀全部電影,黑與白的主要色調亦貫穿了男女主角,也恰恰對應了夢中的婚禮兩人的衣著。至於是否解析過度?其實在葉嵐把男主角帶去大學模擬輔導的場景,志樂首次換上接近全黑的衣服,精心整理的髮型,加上葉嵐一貫的素色衣服,不正是對應了和重合了黑山羊夢嗎?觀眾便是志樂完全不熟悉的他者,在冷眼觀看他們的結合;而志樂亦似乎可以做到將幻愛與真愛合一,葉嵐彷彿完成了一場成功的輔導。然而本人在這時職業病又發作,在輔導中對病患者過份強加自己的思想乃輔導大忌,而作為全知者的馮老師適時的提醒與鼓勵,似乎又預示了他們好景不常,志樂只是勉強自己的做法並不可取,也預示了邁向崩壞的結局。//幻愛-解讀-2020上半年港產片的壓卷之作
最後在葉嵐的輔導下,在阿樂腦中的新郎小孩拖回也代表著自己的黑羊,並擁抱之(意指接納自己有黑羊這部分/現實與幻想中的自己融為一體/與自己和解)。
而現實中的那個穿著得體的阿樂,彷如那個把黑羊拖回並擁抱的那個小男孩般,並在現實中自己成為了那個成功的自己(小男孩)。
黑羊
//為何周冠威的前作和《幻愛》都會見到黑羊蹤影,就像吳宇森的作品一定見到白鴿?
周導解釋在演藝學院學習電影,接觸到「超現實主義」,但很少香港電影會仿傚,便嘗試運用其象徵手法。他想過用其他動物,但要由外國運來成本太高,便用香港可覓的黑羊//蕭雲出席影後座談後的記錄
儘管黑羊可能都不是導演/電影團隊最想用作戲中的Symbol,但用上黑羊,令人聯想到心理學的「黑羊效應」。
//根據《美國傳統詞典》解釋,黑羊是指群體中最不受待見、最不受尊重的成員,被認為是群體的一種恥辱。這個比喻的基礎是,黑羊的市場價值遠不如白羊,因為黑羊毛相對於白羊毛更不容易染成其他顏色。
在16世紀,黑色被認為是邪惡之色。到18世紀,這個習語普遍被視作是群體中的另類。而在心理學上,“黑羊效應”,通常用來指群體成員評價同群體中不受歡迎的成員的傾向——同群體成員對群體中不受歡迎的個體的攻擊更甚於群體外成員的同類攻擊.
一群好人欺負一個好人,其他好人卻坐視不管的詭譎現象被稱為“黑羊效應”。
生活中,大家或多或少都曾目睹、聽聞甚至涉入過排擠或欺凌他人的事件。
如果對這些事件進行深入分析,就會發現其起因竟是如此荒唐——只是因為一些無關痛癢的小事,比如“他很胖”“他成績很差”“他性格過於內向”“他太引人註目了”等,就引發眾人對某一個人發起攻擊。
而不想成為加害者和受害者的人,寧願選擇冷眼旁觀,也不願向有能力改善這種現象的人反映,直到最後受害者被迫離開,荒唐的鬧劇才得以畫上句號。//
引自網路上的資料顯示,其實以黑羊作為男主角的意象,其實也頗合適。
男主角是一個有精神病紀錄的人,在其他「正常人」眼中,他是不正常的,即使有人想伸出援手,但也可能礙於他人的目光,所以冷眼旁觀,甚至助紂為虐。
正如一群白羊中的黑羊般被所有人排斥。
看到黑羊被群眾在頸上戴上花圈,然後放到墓中,再看到黑羊四處張望這個畫面,令我覺得眾人,甚至是第二個夢時的眾人與小男女孩都沒有想過黑羊真正的感受。
女孩沒有詢問過黑羊,便追之,沒有感受到羊懼。
他們沒有詢問過黑羊的感受,便幫其戴上花圈。
眾人沒有問過黑羊,便想將之生葬。
阿樂在現實生活中如是,沒有人詢問過他,用他的角度去看他是否真想消除「欣欣」這個正常人覺得不正常的「幻覺」、沒有人真正以他的角度設想,只從自己的角度想他如何做才是對整個社會是最好(/不騷擾)的。
一切都只是為了各人自己的利益不受侵害,而不是從阿樂的角度去看他的需要。
因為曾經/甚至乎現在的我,也有這樣的感覺。
可能我也是那隻黑羊吧。
而墳場中的黑羊,也有其他聯想的。
代表阿樂的黑羊被眾人包圍的一幕,除了想起自己的感受外,還可能暗暗地呼應著葉嵐的童年回憶。
葉嵐小時候,媽媽經常打她,只要她不聽話,母親就脫光她的衣服,罰她站在門外,讓鄰居把她當動物般看。
就猶如被視為阿樂化身的黑羊(動物)被眾人看著且圍困著一般
另外,阿樂與葉嵐戀愛後,想一起返回恩善會,跟阿樂進行最後一次輔導前的情節,也在呼應著黑羊被白裙女孩追趕的情節。
那時,他們為了避嫌而前後腳到達,阿樂在回恩善會的路上,走了幾步,就覺得有人在監視自己,回頭看到長髮的欣欣一臉淒楚的看著他,然後他驚惶的急步跑回恩善會。
儘管代表白裙女孩的欣欣沒有追趕著阿樂,但阿樂的確因為她,所以拔腿就跑,與那黑羊一樣。
也在暗示著阿樂的心理狀況,甚至是往後的劇情,都退回第一個夢境時的那般暗黑,甚至更甚。
而另一個聯想,我也沒有想到,反而是從事教師的網友指出的
//墳場的黑羊
然而,作為教師的本能,想到電影前段一個校園上課的環境,與其說志樂是在教導學生,不如說他更像被學生玩弄和追逐,這一幕和「追逐山羊」的高度重合,不得不說高度呈現了志作為弱勢的基調,這幕背後亦有像校長般的背影在觀察他上課,是否說明他的疾病早已影響了他教學的專業?而相對而言,在志樂和葉嵐決定一起後,和小朋友在公園遊玩的情景則可見志樂不再是被追逐的一方,側面印證個人的看法,也解釋了為何看到操場上課一幕,內心總有點不舒暢的原因。//幻愛-解讀-2020上半年港產片的壓卷之作
最後,在葉嵐的輔導下,在阿樂腦中的新郎小孩拖回也代表著自己的黑羊,並擁抱之(意指接納自己有黑羊這部分/現實與幻想中的自己融為一體/與自己和解)(看似是,但其實根本沒有解決過,所以導致最後阿樂的崩潰)。
攝影
第一個夢境中出現了一個穿白裙的女孩。在墳場中的那女孩不斷呼喚黑羊其名並追逐之,而鏡頭以第一身視角出發,鏡頭搖搖晃晃的在追著那穿著純白色長裙的女孩,之後的鏡頭回拍著黑羊,應該是想表達黑羊=阿樂
黑羊被白裙小女孩追趕的那部分,用上了hand-held camera(and-held camera是要帶給觀眾一種現場感,一種未經演練與修飾的臨場感受,會讓人感覺看到的畫面很「真實」)
那個鏡頭跟著黑羊的視覺一起搖晃/震,甚至Out Foucs,令鏡頭前的我們跟隨他的步伐,更投入黑懼中。
而且,也用上了前景(從中物件的空間中影主體)。
雖然後面黑羊被穿上黑白色禮服的群眾包圍並推入墓中時,鏡頭的搖晃/震沒有之前的那麼厲害,但搖晃/震仍然存在的,黑羊的頭也在四處搖晃,意指黑羊仍在顫抖
第二個夢,除了黑羊出現時的鏡頭是用上黑羊的視覺外,其餘鏡頭大部分都是用上Wide Shot,而且鏡頭較定,沒有了之前的大幅度搖晃/震。
第一個夢是以黑羊的第一身視覺去看,而第二個夢則較用第三身視覺去望。
在第一個夢時,阿樂剛剛才接受葉嵐的輔導,情緒上可能較不穩,所以鏡頭會較多搖晃以顯示心在顫抖;第二個夢時,阿樂已經接受了葉嵐幾次的輔導,情緒可能較穩定,所以鏡頭較定。
兩個夢都以黑白為主,而第一個夢是以黑羊的第一身視覺,所以所見的事物廣度不多,黑的元素較多,而顫抖的Hand-held,令到第一個夢的感覺也是較灰暗。
在第一個夢時,因為人人都認定阿樂精神是有問題,覺得他要去醫治,心情肯定不快/抑鬱,所以光線較暗淡。
第二個夢較多第三身的Wide Shot,畫面也較定,事物廣度增加,自然地採光也增加。
第二個夢時,因為接受了葉嵐的輔導,開始覺得終於有人以他的角度真心關懷他(仲要係欣欣皮相的原型之人)/不是以批判的思維去Judge他,令他逐漸重拾自信,所以第二個夢的視野較闊,採光也較多,畫面豁然開朗。
★★★★★★★個人少少Suggestion★★★★★★★
其實要表達這個差異,第2個夢我後段可能可以選擇以彩色呈現,而穿禮服婚紗的小男女孩、穿上禮服的眾人可以繼續以黑白為基本色調,這樣既可保留用「黑白」為主調以作模擬輔導、示愛段的作對比,也可以讓人有層層推進之感。
黑白而顏色暗淡(第一個夢)➡眾人皆以黑白為主調但景物皆彩色,充滿生氣(第二個夢)➡模擬輔導情節以黑白為主調但又帶點其他色彩,以至衣服用上黑白色為主調的男主角現實中向女主角在充滿光的隧道內表白
這樣可能可以讓這部分的層次更明顯,更能突顯到初初灰暗的人生轉變成有生氣/有色彩的真實人生。
場景
這兩個夢境的情節,都是於墳場發生的,但是夢中的群眾穿著的卻是參加婚禮的服裝,婚禮於墳場發生,初時觀賞時,會令我想起了1994年英國愛情喜劇電影的名字—《四個婚禮一個葬禮》。(雖然跟這套電影毫無關係XP)
//墳場可以象徵你媽媽,你覺得沒人比她更加愛你,你不捨得她;但墳場亦可以象徵永恆,婚禮在墳場發生,是你對愛情的期望,可以終老。//第4次輔導(模擬輔導)中,阿樂與葉嵐一起討論這個夢的對話。
聽到「婚禮在墳場發生」這句,令我忽然間想起一個少少的Idea/Suggestion—如果第二個夢的場景加入教堂會否更貼題/令到意思更明顯?
不過,有機會會是因為Budget問題/找不到合適場地/其實不是想意思太「畫公仔畫出腸」所以作罷。(沒關係的,電影上映的版本已經很好了!)
另一個Suggestion是—第一個夢的小女孩追趕黑羊的森林,如果選擇一遍長滿高於黑羊的草地可能效果更佳,因為這樣可以更突顯出黑羊(阿樂)在恐荒逃跑時對方向的迷失。(長草堆遮蓋了黑羊的視線,令牠無法得知何處是為安全)(當然,基於資源與成本的問題,電視上映的版本已經夠好了。)
夢幻之愛
//導演周冠威亦都表示,他留意到很多觀眾看完《幻愛》後,對其結局都有不同的詮釋,「有人睇完覺得是真,有人覺得是假,很欣喜電影能帶動觀眾的討論,我也不想一刀切說自己對結局的看法。」
但導演就透露如果問他《幻愛》想帶出的意思,「我覺得其中一樣是,這兩位主角這樣努力去愛,去成長和突破自己,為對方犧牲和考慮,這些都是愛的本質。即是愛的本質不一定是追求開心,難以用happy或者sad去形容這個結局。」//幻愛|小說版有全新悲慘結局? 導演周冠威︰會有10頁交代情節
//究竟結局的重逢是真是假,一直是電影的最大懸念,觀眾的的最大掛牽。周導一直抗拒給「標準答案」而不肯吐實。但如今電影已經落畫,他終於透露在舊作可見端倪。
周導別出心裁邀請觀眾就真假投票,只有寥寥數人(包括筆者)篤信是真,大部分人都看出是假。//蕭雲出席影後座談後的記錄
我一共看了17次幻愛(只計在戲院),第1次是自己去看的,第2次是與得知以及相信我的那個EX(4000字)是有解離症的阿姨一起看的。(第1-5次看的詳情)
在看第2次時,她問我說「你覺得結局屬真屬假?」
我先反問她的意見,她理所當然的回答說「他們肯定有情人終成眷屬,因為電影外的他們因為此電影而終成一對。」
然而,臉上掛著淚千行的我卻說出了「是假的」這個與她相左的答案。
為何我會認為結尾是泡沫?以下為你娓娓道來
先讓我們用文字再看一次電影的結尾—
//當葉嵐這個心理輔導系學生與被輔導者阿樂的禁忌之戀(世人都這樣認為)東窗事發後,葉嵐需要接受紀律聆訊,而她也在聆訊中作出了決擇—不做臨床心理學家以及決意要與阿樂同甘共苦後,快步走到屯門圖書館找阿樂。
此時阿樂卻告之他們的愛之夢早已奏起了離別曲,應該迎來夢醒時分。
過後的兩人,男方在家中自己跟自己打乒乓球,又孤獨地站在露台上向外望,而女方甚至覺得男方到了她家門外,所以開門,怎料門外空無一人。
鏡頭再轉回到阿樂家,此時他已經躺在床上,蓋好被,並調整好姿態,然後準備入睡。
鏡頭再回到葉嵐家,她也做了與阿樂相同的動作,並逐漸地閉上眼睛。
之後,便是最後的情節—下大雨的晚上,兩人在隧道中相遇,並不顧一切的上前相擁而吻。//
在我看第一次時,我的感覺是—我多麼的想最後的情節是真實的呀!
在結尾那一場,當他們的愛之主題曲一奏起,原本剛擦乾的眼眸再次充滿淚水,即使知道那個是夢,但是仍為了他們只是夢幻之愛而傷心,也在悼念已逝的感情,一直想著:如果跟他一起面對、處理手法不同,即使結果相同,但是傷害是否可以減半?
阿謙與思韵的阿樂與葉嵐所演繹的情緒=我與4000字當時的情緒
他們的角度=我們的角度
不是我代入他們的角度,是他們代入了我的角度。
他們那真實的演繹,就是令我的心血流如注、近乎撕裂自己與對方的既甜蜜又痛苦的初戀回憶。
我與EX(4000字)的初戀之夢,都伴隨著離別曲的奏起而落幕,令我驚覺是南柯一夢,又怎會認為這麼的美好會是現實?
正正因為那個刻骨銘心的初戀都是悲劇收場,夢幻如泡影,所以完場時才哭得不能自已。
直到現在,縱然已經觀看了不下數十次,但看到結尾時,眼眶仍然會有淚水在打轉。
我想,這份回憶,已成烙印,會伴隨著我到老。
(謎之聲:依你的講法,如現實不能如願,不就更渴望結局是完滿的嗎?)
(我的回答:曾經有抑鬱/現在都可能有抑鬱的我,經過那麼如電影般跌宕心碎的初戀的我,那麼悲觀的我,不太可能這樣認為了。)
如果真的要為這個是Sad Ending而提出點稍為理性的理據,就是電影畫面的轉換。
電影畫面中,他們分別躺在自己家中床上準備入睡後的下一刻/下一個鏡頭,他們卻已經各自走到隧道的入口,並同時不顧一切的衝向對方並擁吻。
以上畫面沒有了阿樂與葉嵐落床走到隧道入口的過程,有的就只有床➡隧道的畫面,就只有是「夢」這個美麗的泡影才可以即時做到而不用下床。
(謎之聲:其實可以有呀,只是沒有拍出來/拍了卻剪掉,當它有,不行嗎?)
(回答:根據整部電影的脈絡,其他情節都不需要腦補,唯獨這段需要腦補?這樣講不通......假如有這個畫面,應該會讓我覺得會是真的而不是夢幻泡影......)
而且,開頭與結尾的衣服,是一樣的。
//最後一幕
若只從畫面看,個人認為應當是「幻」,基於指攝團隊對服裝的細緻用心,可以判斷在重要場景之中,絕不會在衣著上馬虎。葉嵐圍上了圍巾,牛仔外套的打扮在全電影中第一幕和志樂幻想中似乎亦未再出現第二次;志樂則是第一次出場的深灰外套和紅色內襯,二人也同時翻看新聞來確認對方便是當天一同助人的人,可見在二人共同幻想中的一幕中,兩人以第一次相遇的姿態出現是最合適的。//蕭雲出席影後座談後的記錄
再者,有觀眾留意到這場的燈光偏黃,與其他場面的白光不同,所以感覺上認為最尾的那個畫面只是一場夢,並非男女主角阿樂與葉嵐真的在一起。
//他說即使重逢屬實,也要明白兩人繼續走下絕不容易。然而即屬幻覺,也依然要保持盼望。他的舊作《吉兒》便是說兩個好友不約而同地發夢,兩人便在夢中重逢。
周導將此盼望寄託在《幻愛》。即使兩人畢生都不會在隧道再見,但兩人依會然夢到對方,有真愛即不是幻覺,在夢裡他們永如當初。//蕭雲出席影後座談後的記錄
不論結局是真的,還是假的,阿樂與葉嵐相遇相知後當中所經歷過的,那份回憶,那份愛,都肯定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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