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緊眼前人—1989一念間
//Cannot touch, cannot hold, cannot be together
Cannot love, cannot kiss, cannot love each other
Must be strong and we must let go
Cannot say what our hearts must know//
當Youtube把這歌推給我，以及聽到這段歌詞的那一刻，我想起的不是此曲所屬電影《Anna and the King》中，Jodie Foster與周潤發共舞後生離的結局，而是《1989一念間》的男主角陳澈(張立昂飾演)與女主角葉真真(邵雨薇飾演)死別時那淚流滿臉的畫面。
陳澈因為摔車，由2016年撞回他出生的前一年—1989年。
在穿越後，因在隧道攔下真真的車而與她結緣。
得知真真是其母年輕時的友人後，遂答應真真的邀請，到她家當房客，藉此借機接近年輕的母親，以及找出母親避而不談的生父是誰。
初時，因為她是敬愛的母親之死黨，愛屋及烏下，所以陳澈一次又一次的幫真真渡過難關。
後來，他幫著幫著，發現已經習慣了在她身邊，為她遮風擋雨。
習慣了隔壁房間的她，每晚都會有著五音不全的歌聲來襲；
習慣了她的一個眼神，他便會自動自覺地出手相助；
習慣了，一個需要他的她在身旁。
在內，一直以來，母親很少直接對他表達關懷，他們之間的溝通，通常都是以爭執/冷戰告終。
在外，他的工作環境充滿互相計算的冷漠。
這樣令他覺得不被需要，也令他的心如置身極地的，冰封起來。
直到真真撞進他那封於冰下的心，她那充滿傻氣的表情、經常帶笑的可愛眼神，加上日日夜夜用著天真的語氣呼喊著「陳澈」，令到身處了26年嚴冬的他，迎來了陽光明媚的仲夏。
他終於都被「需要」，而且需要他的，是一個毫無機心、一心一意向著他的單純女孩—葉真真。
在他不再糾結於「未來人」的身份，與深愛他的真真在一起時，卻接來了噩耗—他是母親被強暴後所得的孩子，他的存在不是因為愛，更是母親一生不幸的根源。
「他的出現，根本就是個錯誤。
他一出生，注定就是個不被祝福的孩子。
就算他長得再多討人喜歡，可是我一旦看到他，我一定會想到那個人對我做了那麼可怕的事情，這樣我要怎樣面對這個孩子?」
他母親撕心裂肺的對著他說出這些話，讓他講出了判自己死刑的選擇—「那就把孩子拿掉吧。」
「你有沒有想過，雅娟(陳澈母)的孩子沒了，等於你就不存在了，你知道嗎?連死掉都不是，是完全沒有存在過，你會變成虛無，你知道嗎?
只要她一完成流產手術，不只在1989年，2016年也不會有你存在過的痕跡了」
在通知外公這個決定時，外公的一席話，令到真真從初嘗戀愛滋味的天堂，打到18層地獄中。
「我不是想要改變歷史，我是想要修正錯誤。只要讓錯誤消失，母親才可能找回幸福，不會一輩子都活在痛苦中。就算我會消失不見，會變成虛無，我無所謂。」
陳澈說完後，帶著無力感離去。
「我幫你檔著，你就不會受傷了。」真真看到陳澈握拳打樹時道。
看到這一幕，在我眼眶內打轉的眼淚終於都流下來了。
因為我跟她做過差不多的事情。
我的前男友4000字有著天生的皮膚病，乾燥時會癢得亂抓，經常把自己抓得紅腫。
初時看到他這樣，我心痛無比，後來想出了一個方法阻止他—與他十指緊扣。
每次看到他緊握拳頭，我就不由自主地硬生生地把他的手撐開，然後「強迫」他與我十指緊扣。
不管他會否太用力抓傷我的手
不管可否舒緩他的痛楚
我只想，握著他，告訴他，我還在。
同時也用另一隻手輕撫著我們緊扣的手。
告訴他，我在旁。
我不在乎你脫皮，只想握著你的手。
我與真真那時做的動作一樣，而心情也一樣—不想心愛之人身痛，因為自己會心痛。
接下來的劇情，他們流淚眼對流淚眼的同時，也令熒幕前的我之淚像豪雨般傾倒下來。
「對不起，真真，我別無選擇。除了雅娟，妳就是我這輩子最想要守護的女人。
我沒辦法再繼續陪著妳了，就當作我出了場意外死了。」
「我應該要支持你的決定，可是我真的做不到。如果你是死了就好了，死了至少有一個墳可以祭拜/懷念，可是你是消失了、不見了，就像一陣煙、一陣風，沒有任何可以證明你存在的東西，我甚至不知道會不會記得你。」
這個比18年前的狗血韓劇《天國的階梯》還要慘。
《天國的階梯》的男女主角即使會因為車禍、失憶、絕症而失散、分離，甚至天人相隔，他們(至少一方)也深深的記得有過一場相愛。
但是，真真這個雙十年華、情竇初開的女孩，享受了不到一個月的戀愛時光(連同曖昧期)，然後愛人可能隨時，甚至是眨眼間變成虛無，消失不見，甚至在事後卻連是否有愛過都可能不知。
//我聽見 你的心跳縈繞耳邊
只是一瞬間 分隔兩邊
再也尋不回的永遠
我看見 你的淚滴落在心尖
只怕一眨眼 就都消失不見//—《願》周深
那個這時抱緊自己，緊到可以讓自己聽到其心跳縈繞耳邊的愛人，下一刻可能會在一瞬間變成永遠消失不見的「空氣」，有哪個女生能受得了這種事?
而且，是她的「初戀」。
「幹嘛要為一部不是真實的劇哭得死去活來?那只是戲劇，不是人生。」坐在我旁邊與我一起觀看的業主(老爸)剎風景地問道。
「對我而言，那不是戲劇，那是我回憶中的人生。」
我的初戀，跟這部劇的主角線有相似之處(當然沒有穿越時空的元素)。
中四那年，我愛上了同班同學，但因他嚴重的皮膚病，出入隔離病房/深切治療部是家常便飯。
他告訴我，他患上的病，一旦嚴重到出現併發症，是會喪命的。
所以，愛上他以後，我每天都提心吊膽，只怕他下一秒如同陳澈般消失、不見。
更怕再見的那一刻，就是在殮房裡望到他變成了一具沒有呼吸、沒有心跳的冷冰冰的屍體。
雖然我曾經的他不會變了虛無，甚至肯定會有存在過的痕跡，但初戀愛人隨時消失不見、突然死亡的這份心情，與葉真真的，有過之而無不及。
「妳只要記得，此時此刻的我，是真的就好。」
陳澈的這句話，讓我的眼淚繼續流。
當時，我跟他，好像他們一樣，也只有現在，可能連明日都沒有。
「我決定了，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我不能那麼自私，只想著自己的愛情，而不顧朋友的幸福。」
心痛過後，真真支持他的決定。
但她的表情，比哭更難看。
哪個女生會想支持所愛親手了結自己的生命，而且是在別無選擇的情況下必須發生?
「我打算明天就帶雅娟去做手術，因為動手術後就是過年，有時間讓雅娟休養。」陳澈列了自己的死期—明天。
「今天是20號，明天是21號，我們在一起還不到一個月，居然只剩下一天。
老天爺怎麼可以讓我們大老遠的，從2016到1989相遇，卻給我們那麼短的時間在一起。」
真真再次心痛得，流下淚來。
她的初戀，剩下一天，然後就以消失於空氣中告終。
「妳不是說過嗎?能在一起多一秒鐘，就能擁有多一秒鐘的幸福，別太貪心了，我們能相遇，本來就是個奇蹟。
我保證，我的下半輩子，一定都跟你在一起。」
「可是你的下半輩子只有一天。」
「一天，也是完完整整的半輩子。」
「就算只剩下一秒，就算我們現在死去，這一刻已是一生一世。」─《巾幗梟雄之義豪情》第16集。
//如果 禍與福都躲不過
就每天當沒明天 捉緊愛人過//—《末日》王菀之
所以，他們都在那「半輩子」的一天，捉緊彼此，還於陳澈讀的小學，提早慶祝所有紀念日，還一起看日出。
「陳澈，如果沒有你，我該怎麼辦?
我不是不讓你走，但可以不要那麼快?
生日不是可以許願嗎?如果我許願你留下來多陪我幾天可以嗎?」
真真用著讓人心碎的聲線請求，而且還把他擁緊，這讓陳澈說不出一個「不」字。
可是，那只是表面上的，實際上他已暗暗決定於這天消失於空氣中。
「媽，不管妳有沒有接受過我，甚至可能想都不會想起我，也不知道怎麼想我，但我真的很愛妳。
因為我沒有爸爸，我只有妳。
我會理解以及原諒妳，因為不管妳有沒有辦法愛我，我都愛妳，都希望妳幸福。
這，是我能送給妳，唯一最好的禮物。」
在醫院為雅娟簽下那為自己判刑的人工流產同意書後，陳澈的對白/獨白，以及演員那細緻的微表情/眼淚，都讓熒幕前的我對他自己即將消失於空氣中的錐心之痛身同感受。
「陳澈，其實你也很害怕吧。害怕面對分離和失去的感受，害怕我無法承受這一切，所以才想一個人默默消失。」
沒有被陳澈騙到的真真，帶著之前陳澈留給她的錄音帶，趕到醫院，見他最後一面。
當然，也把眼淚一併帶上。
但我耳邊響起的，卻是《How Can I Not Love You》
//Cannot touch, cannot hold, cannot be together
Cannot love, cannot kiss, cannot love each other
Must be strong and we must let go
Cannot say what our hearts must know//
很快，陳澈便會消失於空氣中，他們觸摸不到彼此；
很快，抱緊面前的愛人會變成虛無，不能在一起；
很快，他們不能再相愛，真真要忍痛獨活。
而且，連來生也沒有機會。
甚至，可能連相愛一場也會在下一刻忘記。
「我不要忘了你，你都已經要消失了，怎麼可以連回憶都不留給我?
不管我那時候的回憶是甚麼，就算想到一次，就會痛一次，我都還是要記得你。
你要我難過的時候，想你的時候，就吃一顆你送我的牛奶糖。
我不要。
不管是開心、難過，我都要吃。
我是大食怪，你怎麼那麼小氣，只給我一罐。
你不知道，我每天都會很想你嗎?
小時候，最羨慕別人有秘密了，但現在，我擁有屬於我的秘密了。
想你，就是我這輩子，最深刻的秘密。」
真真邊說邊哭，望著她的陳澈也哭得不能自已。
當然，熒幕前的我，也不例外地，淚水缺堤地流下。
就在陳澈的生命差點消逝的一念間，雅娟決定把孩子留下。
「真真」
陳澈喊的這一聲，對於真真來說，猶如天籟。
「太好了，你還在。」
失而復得的她，旋即回過頭來，抱緊眼前人。
//這一刻抱緊 多麼確實無用再覓尋......
捨不得不愛 巴不得一世
唯願抱緊眼前人//—《抱緊眼前人》梅艷芳
願情人節的今日，你們都可抱緊著眼前至親/至愛，緊握彼此。
PS︰雖然男主角的母親最後都沒有墮胎，但男女主角仍然面臨¼世紀的分離
而且，也想不到《1989一念間》，會成為我的年度之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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